人生中的很多時候,也許會在某一個轉角過後,遇上一個意外。

    一年前的我,如果有人告訴我,我會發生一個嚴重車禍,會住進加護病房,
  我會有放棄生命的念頭,那麼,我想,我會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笑話一笑置之,
  但或許人生就是這麼奇妙,這件事情不但真真實實的發生了,還狠狠的給我上了
  一課,關於生命的重要課題。

    在我轉出加護病房到了普通病房的不知道第幾天,意識終於慢慢清醒,某個
  晚上我突然想到我躺在這裡,那我的學業呢?我疑惑的拿起筆來在紙上寫下:不
  是開學了嗎?看到我寫下這句話的老媽突然臉色一變,開始嚴肅的告訴我:妳一
  定要冷靜。是要冷靜什麼?我還摸不著頭緒。

    然後她說:我們替妳辦休學了。

    那一個晚上,或許是我自出車禍以後哭的最慘的一個晚上,其他時候,我不
  太會為自己哭,也許是不覺得傷心吧,單純的想把這件意外當成人生的一個轉折。

    也許這在旁人眼中不會覺得這是一個什麼很嚴重的打擊,但對我卻是,因為
  如果沒有這一次的車禍,我會在今年六月穿上學士服,拿到畢業證書,投入令我
  惶恐的就業市場當中,雖說和班上同學間的感情並不是到了已經是沒有血緣關係
  的親姊妹地步,但畢竟大家都有一份情誼存在,那種想要一起畢業的念頭始終沒
  從我的腦海中離開過。

    我生氣的質問母親:為什麼要辦休學!

    是的,我不能理解,更不能諒解,為什麼要剝奪我選擇的機會。

    然後她說:妳就不能走路啊,是要怎麼上學?

    這樣的一句話,是我聽到傷害最大的一句話,我整個人瞬間呆住,腦筋一片
  空白,無法思考,或許是因為當時我還處在「我在作夢嗎?」的恍然之中。

    我就這樣莫名奇妙失去了行走的能力?

    於是我開始激動的搖動床邊的鐵杆,開始用盡力氣的想移動我的腳,我在白
  紙上狂亂的對我母親說:放我下去。

    想也知道,她一定不肯的,好啊!妳不放我下去,我就不能自己爬下去嗎?
  我開始不顧危險的將整個身子探了出去,手,扯動了點滴,我看著鮮紅血的血順
  著管子抽了上來,但我卻一點也不在乎,那樣的疼痛,對當時的我來說,並不算
  什麼。

    似乎是不願見到我這樣傷害自己,老媽終於放下了鐵杆,而我強烈的想要站
  起來的念頭是那麼堅定,我好不容易移動了自己的雙腳,直到他們踩到冰冷的地
  面,我費力的將手撐在床上,想起來,格開了老媽伸過來想要扶住我的手,用盡
  全身力氣的想站起來,然而,我站不起來,更別說走路了,我站都站不直,好不
  容易離開病床,我整個人跌坐在地上,點滴都被我扯掉了,我坐在地上,無法接
  受打擊的看著我的雙腳,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一滴又一滴的落下來,落在我的雙
  腳,而我看著他,並且用手開始捶打他,我無法相信,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?

    不知道坐了多久、哭了多久,我的耳邊彷彿還聽見護士的罵聲、母親的哭聲
  ,然後我什麼都不在乎,我只知道:我不能走路了。這個事實。

   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場夢?為什麼會可怕的讓我想馬上恢復神智?

    在淚眼模糊中,我的眼角瞥到了放在家屬照顧椅上的一隻熊熊,有一個菜園
  姊姊:卡姊對我說,這是另一個菜園姊姊:慧子姊姊為我遠渡重洋,從美國柏克
  萊大學寄到我手中的紀念熊,這個熊熊的出現讓我就像跌進時空般的想起一段和
  專題指導教授的談話。

    有沒有考慮要直升學校的企管研究所?
    沒有。
    為什麼不想?
    因為我有一所更想去讀的學校。

    這所學校,就是美國柏克萊大學,我曾經告訴過自己無數次,也立志過很多
  次:總有一天,我一定要以「學生」的身份走進柏克萊大學,即使是遊學生也無
  所謂,但我就是確定我要用「柏克萊學生」的身份走進柏克萊大學裡面。

    這是我的夢想,我卻想到了我再也不能走路的這件事情,這樣的一個打擊,
  又豈不是用另一種方式告訴我妳的夢想破滅了?

    看到我好像稍微冷靜下來的護士姊姊,費力的把我從地上扶起來,重新將點
  滴收拾好,注射新的點滴筒,她說:只要妳好好做復健就好,妳的肌肉並沒有萎
  縮,當然還是可以走路,還可以站起來啊。

    是嗎?

    我的心中浮起了這一個大大的問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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